0686-搞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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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家庄园
  时间的流淌,一向不以人的意志转移。
  这大抵是人类世界上唯一一个对全人类都公平存在,甚至都不是相对公平。
  空气有不同地区的质量之分,夏威夷那带着海风气息的清新空气,想来和澳大利亚岛上每立方米等同于三十七根香烟在一起燃烧的灼热空气并不相同。
  东山市的空气质量算不上多好,但是南家庄园的绿化不错,比起城区里面要好太多。
  正午十二点,这方小天地的明媚之下,有着让人舒适的森林气息,清甜,微冷,让人心旷神怡。
  别墅的大楼阳台都开着,空气流通,有微风卷起了三楼一个房间的窗帘,微微露出里面奢华的装潢,以及那大得不像话的大床。
  助理小姐姐站在窗边,看着不远处的天幕。
  天幕之上诡异地分割开一大片光明和昏暗的交界,在视线尽头的城市钢铁丛林里面,有着黑压压的阴云笼罩着。
  晴雨分界线其实是一种很难见到的景观,尤其是在城市地区,城市热岛效应的存在对于降雨的影响,即便是高中生也是心里有数的,以往若想要看见这么壮观的晴雨分割,恐怕只能是在飞机上,偶然路过某团积雨云的地盘。
  但是这个时候的东山市城区,就像是被一个漆黑的大罩子扣下来一样,昏暗得如同世界末日一般可怖。
  南家大少的声音从她身后的床上响起:“小时候,看到这种场景,就会多少觉得,在外面暴雨倾盆的时候可以待在家里好好地玩乐,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外面的天色昏暗如同世界末日,飞沙走石,大雨倾盆,但隔着一层窗户玻璃,房间里却依旧是泛着熟悉灯光的明媚,那种小确幸的安全感,确实是会让人沉迷进去的。
  助理小姐姐连忙转过身:“大少,你醒了!”
  “嗯。”南家大少撑起半个身子,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下手还真是狠啊……不过托她的福,我倒确实是好久都没这么好好地睡一觉了。”
  他很久没有睡这么久了——这种从晚上一觉睡到第二天十一点的体验,往往只存在于大学生那颓唐的校园生活之中。
  没进高校之前,他们需要应付还未曾结束的寒窗生涯,每天迎着朝阳早起,踏着朝露走进教学楼,而后披星戴月地再度回到宿舍,甚至于挑灯夜读。
  出了高校之后,他们需要应付漫无目标的劳碌工作,每天伴着闹铃早起,追着公车的尾气亦或者高铁的拥挤,坐进自己小小的狭窄的工位里,日复一日地忙碌着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价值创造。
  或许晚上能够有一些能够称之为娱乐的东西,但是仰头看天的时候,未必不会感慨,钢铁丛林的黑夜之中,看不见星辰。
  唯独高校这座象牙塔里,他们成熟了,却又不需要面对社会和独立生存的压力,有着一段可以称得上是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品尝着寒窗十数年所带来的短暂甘美,就像是溺死在蜜糖里的蚂蚁。
  南家大少怀念自己当初做溺死的蚂蚁的日子,甚至他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行了,只是眷恋床栈,不愿睁开眼睛。
  床头朝向是一门学问,就跟房屋的风水一样,被很多人所笃信。
  他们认为人生百年的时间,日夜各半,白天到处乱跑,可能是躺着可能是走着,可能在坐船可能在坐车,总归不是久久地安稳固定一处的,但晚上却每每都是那张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床。
  李笠翁当年在《闲情偶寄》里面,甚至说过床是半生相共之物,较之结发糟糠犹分先后者也,人之待物最厚者莫过于此,某种意义上倒还真是说得贴切。
  南家很相信这一套,所以他们家的人,床尤其奢华舍得花钱,一些被吹嘘来有静心安神效果的木料,无论真假都愿意尝试一番。
  南家大少的床上,能够看到窗子,偶尔还能晒一下太阳,却没有正对着。
  他就这么坐在床上,目光迷离地越过助理小姐姐的肩膀,看向东山市的天幕。
  “难得啊,难得。”南家大少叹了口气:“曀曀其阴,虺虺其雷……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助理小姐姐眨了眨眼,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的她听得懂这些字的音,可是却搞不明白这特么是个啥。
  但是相比起那些文学上面的小情趣,她还是更关心眼下的事情——
  “大少,昨天晚上,和二少在东山大学那边引起冲突的人。”助理小姐姐抿着唇,有些犹豫地红唇轻启,涩声道:“是……是利亚基金艾如龙的女儿……艾丽娅。”
  “嗯。”南家大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大少?”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没反应?”
  “这——”
  “利亚基金……艾如龙。”南家大少摇了摇头,很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还没开始就要低头认输,哪还能有什么反应呢?我早该猜到了,芙蕖表妹的身份,即便是她想要为普通人出头,宋家的人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啊?”
  “昨天晚上来的人里面,有宋家的人。”南家大少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对方过来,更多是表达一个姿态,表示自己站在那个少女那边……有什么人,值得宋家这么认真对待?无非是有着平等资格的合作伙伴,这段时间,宋家和利亚基金的合作太多了。”
  他的话其实没说完,表达姿态是一方面,还有其他的一些隐性的东西,其实都蕴含其中,一时之间说不清楚而已。
  这么想着,他就不免心底笼罩起一层阴云。
  宋家夫人在无忧岛,理论上不会过问这些小辈之间的事情,所以昨晚派人过来的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性子温软的芙蕖表妹。
  只是,她的手段已经高明到了需要自己都需要复盘才能看明白的地步了么?
  真不愧是天才啊,南家大少这么想着,眼神莫名地看着窗外。
  宋家居然,又出了一个如此天才的人物。
  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
  ……
  正午十二点的东山市暴雨倾盆,但是不列颠的时间,天幕藏蓝,残存着月光。
  没人的机场还不算拥挤,这边的飞机碰巧也落地。
  东山下雨,淋湿巴黎。
  这位不列颠的红龙女王看了看手表,对身边的人轻声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觉得,欧罗巴太小的原因,明明只是跨越这么一段距离,我就不得不把时间往前调一个小时。”
  巴黎时间比起伦敦时间快一个小时,接机的人群站在黎明前的夜色中,严肃地等待着这位威斯敏斯特女公爵走下来。
  她不动,没人敢动。
  老管家在她身后撑起一把黑色的雨伞:“殿下,今天的行程,有点紧凑。”
  “我知道。”女公爵点点头,思索了一下之后,轻声道:“告诉蔷薇十字会的人,和他们的会面,延后一个小时。”
  老管家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头称是。
  这或许就是这位女公爵仅有的小性子了——绝大多数时候,他都希望能够见到这位女公爵能多带一点人味儿,可数代女公爵的传承,往往都是愈发高傲,愈发漠然。
  就像是盘踞群山之巅的巨龙,俯视着人间。
  “在我的眼皮底下居然藏了一个轨道加速器。”女公爵颇有几分兴致盎然地打量着这个细微雨幕笼罩下的浪漫之都:“还真是不简单啊,那个影子……”
  “是,我们动用了所有的情报能力,目前为止依旧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但是目前的一些情报信息披露,诸多历史事件背后都有对方的参与。”
  “这才是正常的事情,如果随便就被确认身份的话,他恐怕也没办法一直存在,早就被绞杀了。”
  女公爵这么说着,微微侧头,长裙在空中旋开一朵暗色的花。
  她的发丝轻舞,头往后仰开,整个身子就这么旋身转了一个角度。
  一发撕裂雨幕,于空气中带起透明湍流通道的金属弹头,在她旋身的这个角度看来,俨然就是从眼前擦过——那灼热的弹头旋转着,在她的眸子倒影中缓慢地前行,带着残存的红色流光。
  有雨点挡在它的面前,细细的一滴,甚至因为太细小了,构不成一个椭圆形,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水花点。金属弹头撞碎了它的半个身子,水滴化作更为细碎的,几不可查的碎花,沾染了弹头上的温度之后开始沸腾翻滚,肉眼可见的白雾蒸腾起来,而后又在前进的弹头身后,掠下一点点烟痕。
  时间的流速,在掠过她的眼眸之后,骤然加快。
  那流光就这么伴随着她的脸颊转动,最后掠过她的鼻尖,于仰头扬起的发丝之中荡开一阵热浪,轻而易举地钻进她身后的飞机舱门金属蒙皮上——
  「笃——」
  沉闷的声响,甚至于沉闷得有点不同寻常。
  金属蒙皮像是塑料薄膜一样被轻而易举地撕开,弹头完全没有变形,而是艰难地往前奔行着,发出捣碎了某种机械结构的叮哐声,这才最后失去动力。
  指头大的破洞里面,冉冉升起一律带着高温灼烧之后金属酸味的白眼。
  看得出来这枚弹头为了保证击穿性,并没有用常规的铅或者铜,而是某种更为坚固的金属。
  坚固到,即便是她也不敢无视掉这第一发狙杀……
  女公爵保持着那个侧头的姿势,抬起手,白色蕾丝手套包裹下的右手手掌,修长而匀称,就这么随手地对着空中张开。
  下一秒,某种奇特的能量,裹挟着低沉的嗡鸣声,在雨幕中骤然炸开——
  「轰隆—————————」
  空气中翻滚起肉眼可见的气浪,就像是飞机突破音速临界点之后带起的那一团音障云,和她脚下的这架私人客机高度平行,就这么张开,足有数米之庞大。
  音爆云往前涌动了一下之后,再度往回卷起,凌空破碎。
  整整六发从不同角度穿梭而来的流光在这一团音爆云之中定格,甚至于在雨中带起了一蓬肉眼可见的火星,从地上往上看,就像是天幕上陡然立起来一面盾墙。
  下一个瞬间,女公爵放下自己的手掌。
  有什么东西被松开,那空中顿挫了一下的金属弹头,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点一起掉落,在机场那平整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所有人都抬着头,看着那堪称神迹的一幕,震撼莫名。
  女公爵缓步走下来,声音淡淡穿透开去,在大家的耳边响起来:“看来,有人不欢迎我。”
  没有人回答,甚至于现场没有人敢发出声音,黑西装的人低着头,只有一阵阵的呼吸声细碎地波动着,像是雨幕中面对着真正君王的鬼魅。
  邪异,却又卑微……
  有车过来,女公爵站在原地等了一阵,等不到后续的她稍觉无趣地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坐进了车里。
  车队缓慢地转向,朝着机场外离去,滚动着的车轮压在水洼之中,溅起一蓬脏污的水花,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泼洒在这帮黑西装迎接人员的脚边。
  没有人抬头,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威斯敏斯特公爵,西敏寺的主人,不列颠乃至于整个欧罗巴的暗世界君主,迦紫域的红龙女王。
  过往的二十多年,她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泯然于世人的眼里。
  直到圣十字在自己最鼎盛的时期,像是烟花一样绽放之后再谢幕,大家才恍然发现,有某个人,有某个身影,一直都站在那里。
  只是那个身影太庞大了,大得就像是笼罩了整个欧罗巴暗世界的背景,不把头仰到最高,没人能看得清楚对方的全貌。
  于是在这个巴黎的清晨,日光熹微之前的黎明夜幕之中,对方用这种方式宣告了自己的再度出现……
  被所有人认为的霸道的、强悍的、曾经君临一整个时代的红龙女王,此刻却在车里依靠着座椅,脸色带着病态的潮红色。
  被升起的隔断拦截开的后座里,老管家不动声色地掏出手帕,递给女公爵:“殿下,需不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我会处理好那些事情的,不会有人打扰你的休养。”
  “不,不行。”女公爵摇了摇头:“上一次沉睡,花了整整两年,这次我不知道还要多久……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每一代的红龙继承者,都在变弱。”
  她这么说着,摘下自己的右手手套。
  手掌算得上白皙,但是绝计无法说是细嫩——指间那些斑驳的伤痕,就像是细碎的刀口再度愈合之后的模样,将原本应当姣好的皮肤撕扯得七零八落。
  这不应该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女公爵的手,反倒像是一个粗糙的猎人,或者说像一个粗心大意的厨娘。
  感受着手掌的隐约痛觉,女公爵重新戴上自己的手套:“刚才是谁在攻击我?”
  “不清楚,抓到了一个尾巴,但是对方什么都没说,服毒自尽了。”
  “……死士?”女公爵挑了挑眉,稍显诧异。
  现如今的暗世界,不是没有死士,毕竟在这个拿钱换命的阴暗丛林里,不乏那些亡命之徒。
  但同样的道理,绝大多数人都有退路,即便是暗世界厮混不下去,以他们积累的社会经验或者手段,混迹到灰色地带也不担心生计,所以轻易并不会舍身其中,挥霍掉自己仅有一次的生命。
  能够培养死士的绝对不是某些小组织或者说个人,而应当是一个严密的,甚至于有着系统化人员培训教育方式的大组织,这才能以洗脑的方式来培养出一批既有精锐能力,又有着绝对忠诚度的人才。
  情报、人力、后勤支援、资源调配、各种各样的协同。
  这种组织如果足够庞大,庞大到圣十字所期盼的地步,那其实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国家了。
  “不过,虽然查不到他们的来路,可是我们在那个人身上,搜出了这个东西。”
  老管家掏出一个密封的盒子,盒子里面是另外一层生化防护盒,如同套娃一样嵌套着,透明的盖子往下看,是一枚特殊的弹头。
  玻璃尖锥,里面是一些晶莹的粉末,带着微黄的颜色。
  “上次那个?”接过那个盒子看了一眼,女公爵皱起眉头感受着身体的沉重感,将其递了回去:“果然还是那个感觉,那种……让它感到愤怒和忌惮的感觉,但是刚才他们为什么不用这个?”
  “可能是没想到第二轮攻击会出问题,这种弹头太脆弱了,远距离狙击的话很难保证不会在半途破裂,这是在对方的近战武器里找到的,如果他们第二轮攻击奏效的话,恐怕就会迅速接近过来,将场面绞杀成近战。”
  “嗯……”女公爵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上次的化验结果其实已经出来了,但是还没办法总结成完整的报告。”
  老管家这么说着,掏出一块平板,翻动了一下递过来:“这里面混合了两种物质,两种我们都没办法确定其具体的化学成分。”
  “换句话来说,是我们没见过的东西?”女公爵翻了下资料,不由皱起眉头:“孢子?什么意思?这是病毒?”
  “可以算是一种病毒,生物形态有点类似炭疽,直接传染性一般,单独存活能力极弱。”老管家沉吟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具体的测试我们还在做,但是样本不够多,短期内很难有结果,至于那种透明的粉尘……应该是某种结晶体的粉末。”
  “我知道。”女公爵把平板递回去,淡淡地道:“告诉实验室,这种结晶体粉末应该和上帝琥珀有关系。”
  “上帝琥珀……”老管家念叨了一下这个名词,旋即陡然睁大了眼睛,瞳孔收缩如针:“这——”
  “这是针对我来的。”女公爵点了点头,身子往后靠,稍显疲惫地闭上眼睛:“比上帝琥珀的压制能力更强悍,如果我被击中,超凡力量极有可能被完全抵消。”
  “之后那种病毒粉末就会生效……可是,为什么?”老管家皱紧了眉头:“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东西有用?即便是威斯敏斯特家族,也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这个秘密,而且我能够保证他们的忠诚度!”
  “我知道,我一如既往地信任你,毕竟真要说起来,前后数代红龙继承者都是你看着长大的。”
  女公爵睁开眼睛,目光平静:“但是我们知道的秘密,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不是秘密——超凡力量不止我拥有。”
  “……亚太的那个玄袍暴君?”
  “不仅仅是她,谁也不知道蓝星有什么人,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不曾触碰到的。”
  “但您的存在至高无上,绝对比他们更尊贵!”
  “至高无上……”女公爵扭头透过车窗窗帘的间隙,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我的母亲当初,不也是被一个普通人打败了么。”
  “殿下,那只是一个意外。”老管家不认可女公爵的观点:“那个女人只是乘人之危,当初公爵大人本来就已经受了伤,而且那个女人手里还有一把完全由超凡合金打造的长剑,这才占据了优势。”
  “不,我看过母亲的笔记。”女公爵转过头,很认真地盯着同样很认真的老管家:“即便是母亲大人的全盛时期,也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她在笔记里写的那句评价,我至今印象深刻,一直用于自勉,不敢忘却——以凡人之躯,凌驾于神明之上……”
  “……”
  老管家垂下眼帘,不再说什么,只是小心地把手里的盒子收好。
  女公爵的眼神有些怔然地看着前方,就像是回忆着某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场景,嘴里默念着那一句她从小记到大的话语后半句——
  “她才代表着人类真正的未来……”
  但是说到这里,女公爵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却收缩如针,似乎想到了什么。
  “殿下?”看着女公爵的表情,老管家疑惑地轻声唤道:“你没事吧?”
  “他想要毁掉人类的未来!”女公爵失声这么喊道,陡然惊悸:“原来是他!一直都是他!”
  “什么?”
  “那个人,那个影子——我知道当初暗算我养母,甚至是设计埋伏那个女人的到底是谁了!就是他!”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在针对所谓的超凡力量和自然进化者!他想要限制……不,他在忌惮什么,他一定是在害怕着什么东西,才会不惜代价地这么做……到底是什么东西……”
  女公爵皱紧了眉头陷入了思考,好片刻之后,长舒出一口气,眼神空明:“或许,我应该见见那一位了,那位所谓的蓝星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公认的自然进化者。”
  “……”
  ……
  ……
  东山市·泰丰楼
  艾如龙的家宴其实吃得并不怎么完美。
  说起来,他们一家人已经很久都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
  上一次的家庭聚餐,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艾如龙回忆着,只觉得隐约可以追溯到艾丽娅的初中时候。
  其实往年间,他们也是会在一起吃饭的,只不过多半都是错开了时间。
  即便是年夜饭,也不过是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酒店送来的精致菜肴,电视机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背景音,艾如龙坐在饭桌主位,和艾丽娅对坐着吃一顿名义上的年夜饭。
  但是往往到不了过年夜的时候,艾如龙就会因为工作繁忙而离开——利亚基金厮杀的战场是国外,对方可不会过什么春节,而且历年春节往往都是财年结算之后的一二三月份,恰好是对方重整旗鼓开始布局的时候。
  于是艾丽娅就会孤零零地看着那一大桌饭菜发呆,等到电视里传来过年的钟声,而后坐在窗边和网上的朋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看着窗外东山市的跨年夜焰火表演在天上绽放,又在天上转瞬即逝,化作一声声闷响,和夜幕之中看不清的余烬,就这么簌簌落下。
  在之后的好几天里,她会慢慢地把这些剩饭剩菜吃完,什么时候过年夜的那种丰盛菜肴被完全吃光了,冰箱也被清空了,就代表她就这么又度过一个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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