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9-她曾经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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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娅，蓝星人。
　　大家以往有意无意忽略的一个前提，今天被她自己提起来了。
　　就挺有趣，一时之间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失去了继续的理由。
　　地球文明？地球文明和我蓝星有什么关系呢。
　　核捆绑？核捆绑能够跨世界炸到我们蓝星吗？
　　别说傻贼鹰有没有那个本事，真要是开启了世界大战，它想要捆绑的那几个还未必和它一起呢。
　　毕竟这不是五个大的互相之间殴打的问题，是冒出来了一个五大之外的第三方强势入场。
　　更有趣的是这事儿还不是什么官方利益纠葛，而是私人恩怨——人家都被防空系统打下来了，不许还手啊？
　　一时之间，整个通讯频段里只剩下滋滋的轻微电流声，最能言善辩的外交家都卡壳了。
　　直到一声踹开大门的声音，响彻整个通讯频道——
　　『咚——————』
　　艾丽娅一脚踹开了世界联合决议大会的大门，逆着光，身影站在门口，面前是一条长廊。
　　长廊的两边，有荷枪实弹的警卫，警惕地看着破门而入的不速之客。
　　毕竟天上微风晴朗部分地区掉落两脚马润这种事情，撩拨着他们敏感的神经，由不得他们不草木皆兵。
　　要知道墙街距离联合决议大会的河滨会场也就几站远，中间隔着一个帝国大厦，踩共享单车撑死二十分钟。
　　要是那些两脚马润们调转装甲车的车头，恐怕要不了十分钟就能把这个偌大的会场给包饺子了。
　　这里可是有着超过一百个国家的与会人员，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地球目前参与者分布最广泛的国际合作组织，哪怕它已经好几十年没有履行自己的真正职责，但这并不代表它的存在意义会有什么变化。
　　起码在当前，它代表的就是整个蓝星的文明联合。
　　艾丽娅看着那些拿枪对着她的人，举起左手——这个动作让那些警卫们甚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不要动！”
　　“举起手——”
　　“放弃抵抗！放弃抵抗！！”
　　好吧，他们不认识艾丽娅，他们甚至都不觉得这个小姑娘有什么威胁，只是例行警告而已。
　　谁会觉得一个看起来才18岁的女孩，会是两个世界乃至于三个文明最危险的生物并且没有之一呢？
　　艾丽娅左手手腕上的手环亮着绿色的表示：“绿码——”
　　“……”
　　“开玩笑的，生命体征监测，我的生命体征要是不平稳，那枚50万吨当量的核弹就要炸了哦。”
　　50万吨当量是什么概念？
　　当年的小男孩带着足足64公斤的铀，但只有不超过1kg的铀参与了核裂变。
　　甚至其中只有0.6g的物质真正地转化成能量，释放的能量相当于约15kt炸药的当量。
　　可即便这样，这枚在548m的空中爆炸的核弹，都造成了超过12万人死亡，后续破坏影响深远。
　　战术核航弹的辐射量远低于当年的小男孩，但是这并不代表它的破坏力会低，更可怕的是这枚核航弹一旦被引爆，就像是艾丽娅之前说的那样，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枚。
　　“所以说讲道理什么的弱爆了！”艾丽娅嗤笑着往前走：“我们就该讲物理，最好是核物理。”
　　警卫部门的队长按着耳机，慌忙让手下放下枪：“停下！全都停下！关闭保险！枪口朝下！”
　　他用惊诧混合震惊的眼神看着艾丽娅，而后倒退着错开身位，让出道路。
　　艾丽娅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胳膊：“没必要为那些虫豸卖命，兄弟，想想你的家人和孩子。”
　　这当然不是什么前苏笑话，也不是说大统领命令保镖从楼上跳下去，然后想想家人和孩子的段子。
　　艾丽娅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她觉得自己已经很温柔了。
　　呜呜呜，我好温柔，我真的，他们为什么还不哭死？
　　她这么说着，抬起脚，重重地一脚踹在那扇紧闭的对开大门上。
　　银白色的大门折页崩开，门板断裂，横飞出去一大块残骸，另外一边重重地向后倒伏下去。
　　拍打在地上的门板发出巨响，把那个偌大的半圆形会场里面的人吓了一大跳。
　　而烟尘之中，艾丽娅就像是一个从蛮荒里走出来的巨兽，带着拉长的光影，迈入了脆弱的文明世界。
　　“多玛姆——我是来谈条件的！”
　　……
　　……
　　“如果她释放核弹的话，会怎么样？”
　　椭圆办公室地下的核掩体里，坐满了西装革履的上位者，周遭是疯狂跑来跑去的工作人员。
　　断电不是大问题，他们有足足三套备用电源，但是东海岸所有区域都断电了，备用电源反而成了笑话。
　　他们这边就算能把电灯的档位开到刺眼，难道还能够把远在四百公里外的纽约城市服务完全恢复运转吗？
　　“双子星大楼会被炸毁，周边的其他建筑也不能幸免，至少会有三千人受到——”
　　“我说的不是这个！”坐在左边的第一个位置的人拍了拍桌子：“死多少人不重要，我说的是后续的影响！”
　　“……我们的国家安全信誉，将会被削弱到一个史无前例的低谷。”
　　“……”
　　“我们可以尝试把它击落，目前确认进入我们防空圈的，只有这一架战机！我们可以重新夺回制空权！”
　　一个参谋攥紧了拳头：“对方悬停在那个位置，我们完全可以从哈德逊河南边发动攻击，地面激光制导可以无视战场信息压制，不需要电子引导，我们在那边有国民警卫队！”
　　“然后呢？”旁边的国际事务分析人员反唇相讥：“在纽约展开一场核爆废墟上的城市攻防战？”
　　“如果那枚核航弹爆炸，首先遭受冲击的就是那些来自蓝星的陆战队！”
　　“可是没有如果！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让一枚别人的核弹在北美本土被引爆！而且是城市区！”
　　三千名全副武装的两脚马润把整个曼哈顿岛围成了铁桶，战术核弹爆炸之后保守估计要把整个曼哈顿岛西南端夷为平地，他们想跑都没地方跑——如果无视了其他的影响，很难说逼着对方引爆核弹是一个坏打算。
　　但问题在于可能无视其他影响么……
　　坐在最上首的那个老人木然地看着桌面，好片刻之后似乎回过神，茫然地看了看周围，又望向自己的副手。
　　“她提了什么条件？”
　　“暂时还什么条件都没有提。”
　　“……如果真的开战，我们有多大把握获得胜利？”
　　这话问得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多大把握？
　　星门直接开到了脸上，对方能够空投下来一个团的全副武装的陆战队，自然能够空投一个师甚至是一个军。
　　更不要脸一点的话，压根不打陆战，从里面飞出来的导弹甚至是核弹能够单方面殴打一样把整个北美洗一遍。
　　星门这种东西已经超越了当前的时代了，就像是洲际弹道导弹这种远程战略投送能力出现之后，小国的战略纵深一度成为笑话一样，星门的出现，让大国的战略纵深都成了一个地狱笑话。
　　东海岸也好西海岸也好，城市群密集人口集中，所有产业都肉眼可见地部署在大平原和沿海地区。
　　用什么东西来拦截一道宽度超过三百米的空间裂隙里面奔涌而出的末端弹道导弹？用nmd反导系统？
　　不是军事参谋看不起自家的武器，而是号称世界最先进的nmd反导系统，在星门面前也不过是筛子。
　　现在能够撑得住星门跨世界进行超时空战略投送的国家，大抵只有地球现在的御三家，但撑得住不代表能赢。
　　毛子可以说是地广人稀，炸了也就认了，了不起收缩起来再来一遍绞肉机，莫斯科就在身后退无可退。
　　共和国有大三线，当年早就考虑过南北被洗地的最糟糕状况，位于延绵群山之下的核长城有完整的防御体系。
　　傻贼鹰自恃武力天下第一，从来只有自己打别人没有别人打自己的份，反而大大咧咧地只搞空天防御。
　　毕竟在他们的设想里，整个太平洋都是他们的后花园，本土就算不是高枕无忧，也绝无可能被大规模突入。
　　可以说他们的防御体系从头到尾都是‘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思路，卫星预警系统连接海陆空三套防御体系。
　　发现导弹之后，立刻起飞携带空基反导系统的战机，进行滞空拦截。
　　同时调动陆基的移动雷达站，指挥整个导弹防御体系摧毁来袭导弹，部署在诸如阿拉斯加州格里利堡基地的拦截装置完全有时间应付那些跨越大洋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
　　中短程的也有海上游曳的宙斯盾舰作为拦截补充，它们会发射卫星精确制导的拦截导弹，半道上进行先期拦截。
　　这个想法不能说错，如果没有星门的话这勉强也算是个让人安心的乌龟壳。
　　可就像是之前参谋说的那样，到了现在，很多事情都不存在如果——从阿拉斯加州格里利堡基地起飞的拦截导弹，有从纽约州脑门上掉下来的核弹下落得快吗？
　　所以就很扯淡，星门的存在让北美本土的20套拦截装置都成了摆设，指望它们还不如指望防空车。
　　对方能够在纽约头顶上开个洞，那在华府头顶上开一个难道有什么技术上的难题吗？
　　听说他们在太平洋上都开了一个，然后扔下去一艘核动力航母，为的只是把某个航空事故遇难者捞上来。
　　“她有什么条件？”沉默的老人把话题绕回了最开始的问题。
　　大家为什么不坐下来好好谈谈呢？
　　“目前没有提条件，她正在……她正在世界联合决议大会的会场，骂人。”
　　“骂人？”
　　“是的，要把会议现场转播过来吗？”
　　“看一下吧，另外，核捆绑的系统打开，做好发射准备。”
　　那个昏昏欲睡的老头子强打精神，浑浊的眸光里看不清楚具体：“我们不能忍受一个没有合众的世界，如果那样的话，这个世界就干脆毁灭掉好了。”
　　坐在左边和右边上首的两个副手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在那之前，我们还是先看看她在说些什么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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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一定指望我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大义，名分，法理，为了文明或者为了世界。”
　　艾丽娅看着压抑不住嘈杂的会场，脱掉自己的鞋子，咣咣咣地敲打着桌面：“安静！你们这些白痴！”
　　大家安静了——从来没有人——好吧有过——但是没有人一边用鞋底敲桌面一边在这里对着全世界喊白痴。
　　“害怕吗？惶恐吗？无能为力吗？”她俯瞰着这些人，然后抬手指着天花板：“你们从来没有想过，战争会距离自己这么近！这么可怕！从来没想过核弹会有一天悬在自己的头顶上！”
　　她说着把自己的鞋扔到一边，身子前倾：“我为什么要保护你们？我为什么要停下？因为正义？去他妈的正义！”
　　“艾小姐——”
　　“闭嘴！”艾丽娅抓起麦克风砸过去，扔到一半就被线缆扯住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让人牙酸的电子颤音。
　　「滋滋————」
　　“没有人有义务保护你们！没有！你们以为的游戏规则仅仅只是一个脆弱的、可笑的、基于当前这个狭隘的文明的小孩过家家！你们在面对真正的外来入侵的时候，不会表现得比这更好！我有一万种方法把你们从核掩体里挖出来，然后吊死在路灯上，你们觉得是你们的战斗机飞得比泰坦巨兽快，还是你们的核弹射程比天启打击远？”
　　她说着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厚实的桌板向中间凹陷，烟尘腾起。
　　“我受够你们这些白痴了，我要是现在发文通告全世界，我只准备绞死你们这些虫豸而不准备伤害其他人，难道你们以为会有热心的民众上街举牌子告诉我你们的命也是命吗？会吗？”
　　她指着傻贼鹰的与会成员：“你！告诉我！会吗！”
　　“……”
　　“你！北欧的是吧？来！站出来！你告诉我，为什么人民要保护你们这些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家伙！为了爱和正义？说啊！”
　　“……”
　　“一群虫豸！我和你们讲道理，你们和我讲感情，我跟你们讲感情，你们和我讲利益，我给了你们利益，你们却又要我明白大道理——我现在给你们一拳，来啊！还手啊！站起来试试看啊！”
　　艾丽娅掏出自己的小帮手，一把拍在桌上：“枪就在这里！站起来！拿上它！一枪崩了我！”
　　所以说当年卡大佐为什么只敢痛骂俩小时？因为他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而艾丽娅为什么敢在这里掏枪，所有人都只敢看着？因为她真的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当然啦，更大的原因是她只针对‘某一些’人，而不是针对所有人，这让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观望。
　　你傻贼鹰本土被炸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又没有招惹它……
　　“明白什么叫无力感了吗？”艾丽娅扫过这些人：“让我猜一下，如果我现在引爆那枚核弹，你们会做什么。”
　　她举起手开始掰手指：“首先，你们让一些媒体去报导一些人，不满你们制定的政策的人。”
　　亨利掏出手巾擦了擦汗，尽量不去看周围的其他人的目光，只是死死盯着艾丽娅。
　　“比如说报导他们在这种时候举行庆祝活动，这些报导会为已经普遍的反谁谁谁情绪升级，反正你们只需要让很多人相信，有人应该为此负责。”
　　但是她又笑了出来：“但不会是我，因为你们没有把握消灭我，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接下来，你们会进行一些民意调查，本土遭受袭击，民众们理所当然会把一切可以保卫本土的技术手段都“神圣化”起来，得到了这些支持，你们的国会山会表现出前所谓的团结，把对抗某一个假想敌作为国家安全首要目标，烟酒游说集团和军工复合体这两个派系，会消除原来的所有严重分歧，共同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而战——或者说是为了保护这个国家，尽管我们知道这不是。”
　　“甚至你们还能获得好处，因为这将会让你们的这一届内阁进入准战时状态，只要你们表现出相对的危机管理能力，或者说哪怕只要舆论宣传到这个地步，都能够激发这个国家的“超级民族主义”情感，提振国民情绪。”
　　说着她指了指头顶上的摄像头：“我敢和你们打赌，现在有人就在看着，并且思考要不要这么做，或许还有人在思考未来基于这个假想敌的对抗里面，是不是可以高价卖一些战舰武器之类的给国会山，反正肯定是要加预算的。”
　　亨利瞅着她的高谈阔论间歇，喉咙滚了滚，插话道：“艾丽娅小姐，请听我们说一下。”
　　“说什么？”
　　“……我们希望和平，不想战争。”
　　“开什么玩笑，你们希望和平的话，这么多年在干什么？”
　　艾丽娅望着他：“你们希望的只是本土和平，把战争燃烧在别人的国土上，甚至你们都不是反对所谓的霸权和专制，只是反对不是你们自己达成的霸权和专制，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说点现实的，不要讲这些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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